水阔指的是什么生肖(山长水阔是什么生肖)

在川东地界,有一座叫做中和的小镇,其特色小吃“中和豆花”名声在外。中和镇,这颗坐落在渠江江畔的明珠,因山美水阔,滋养出了与生俱来的灵气,因幽静淡雅,沉淀着几缕与世无争的内涵,这里,也是我母亲的出生地。

上世纪四十年代初,我的外公壮丁入伍,后不知所踪,外婆遁去,留下当时年幼的母亲倔强地长大,因此,这个小镇对于母亲而言,也是一个伤心地。时光荏苒,昔日离开小镇的母亲已是八十高龄,阴差阳错,母亲距离回到故乡总是差了一个温暖的理由,“蓄谋已久”的我,决定将这份温暖带给母亲。

选一个周末,我陪着母亲踏上了归乡的旅程,顺路带着我的女儿。在我们的出发地广安客运站,安检师傅接过我递上的三张车票,微笑着随口感慨道:“三代人”!

当天晚上,我们入住小镇上新近几年才打造的景点水帘洞天酒店,一座依山傍水,巧妙凭借紧邻一处天然大瀑布,位于一整块巨石之下的宽阔岩洞建成的酒店。夜里,母亲在睡梦中的惊呼将我唤醒,我急忙起身查看,母亲颤颤地说,她做了一个“好奇怪”的梦。我安慰她睡下,再给女儿掖盖了两次被子之后,顿时睡意全无。

我披上衣服来到了房间外,坐在走廊上的沙发上,喝着茶,听着窗外震耳欲聋、绵延不绝的瀑布声,想起了许多往事——

母亲出生在中和镇原来的渠河公社,参加工作后,分别在乡里、在镇上做过一段时间老师,那时节,是上世纪六十年代。后来,母亲随着我的父亲去了几十公里之外的罗渡镇继续任教,各种缘故,她再也没有回过故乡。这一次跟着走回到中和镇,算得上是真正意义的回故乡。沧海变桑田,父亲故去也有九年了。随着年岁渐长,母亲记忆减退,很多时候都不认得附近的路,别说乘坐客车出远门了,而我呢,就算是母亲的一根拐杖,一只导盲犬了。

这次到了中和镇,我们选择一条与老街接壤的路口进入小镇。一下车,母亲就四处打量,她说这完全不是印象中的中和镇了,“那时候的中和哪有这些楼房,只有窄窄的巷子。”母亲一次又一次地对我说道。

大街上,不时见到有居民在街边支起铁皮桶熏制腊肉,一副临近过年前的味道。走进老街没几步,就遇到一个迎面而来的老大姐喊母亲名字,对此,我也没觉得奇怪,毕竟,这里是母亲熟悉的老地方。母亲与老大姐手拉手地寒暄,摆家长里短,原来,这是一个与母亲同乡同村的人,她认得母亲,母亲不认得她,还是在老大姐提及老家的老人,母亲才想起一些来。聊天是热烈的,也是短暂的,我提议她们互相留了电话,然后继续上路。

一边走,我就一边抽空在手机上发了母亲和朋友手拉手的照片在“朋友圈”。家里亲戚看到了,跟着就打来电话,让我们回老家村上去转转。

掰着手指算下来,母亲离开故乡已有六十余年,老家的老人所剩无几,后辈中熟识的,也大多在外地发展。母亲自幼没了爹娘,是她的幺叔将她抚养长大,幺叔去世后,幺叔娘就成了母亲老家唯一的长辈。前些年,幺叔娘到过广安,身体原因,也走不动了,就留在了乡里。而母亲的身体与幺叔娘比起来,还稍差一些,母亲早就不能到处“活蹦乱跳”地走动了。

母亲在前些年,就对我说过但凡去往何处“你不去,我就不去”这样的话,慢慢的,母亲就开始像一个小孩了。她能说出这样的话,我的心里居然没心没肺地还有一丝自豪感。

的确,母亲的记忆力愈来愈差,无论走到哪里,遇到旧相识,都是对方喊她的名字,而母亲则是在彼此热烈的攀谈中去努力寻找脑海里的影子,也许到了最后,还是没能想起对方姓甚名谁来。我想,对于母亲的这种“敷衍”,没人会去介意。

这次即便是回到故乡小镇,母亲也无法从容地回一趟老家村里去,一是身体原因,二是作为“导盲犬”的我的时间不宽裕,因为我在第二天还要忙着回到广安去上班,这次出来“撒个欢”,都算是“偷的时间”。好在我这一次偷来的时间,还是值得的,因为我们逛了母亲她魂牵梦绕的小镇,吃了鲜美的牛肉汤锅,住了母亲眼里“奢侈的”“豪华的”酒店。母亲很开心,尽管脸上偶尔还挂着淡淡的伤感,但更多的还是灿烂的笑脸。

夜色里的中和镇,万籁俱寂,哪怕此刻的窗外有着奔腾的瀑布,以及喧嚣的前尘往事。

走廊窗外的瀑布声依旧绵延不绝,虚掩的房门内,母亲与我的女儿酣睡如初。想想此刻我们“三代人”下榻酒店的位置,还是二十多年前,我刚刚到小镇参加工作时在夏天避暑纳凉的一处岩洞,不由得莞尔一笑。世事沧桑不沧桑,不由得我们自己说了算。岁月既然如歌,它就是抒情的,甜美的。

这次能利用周末回到中和镇,主要还是陪母亲散心,也了却一桩她从未说出口的心愿,回一趟生她养她的故乡,而我的那一点小心思,不足挂齿。